控烟特别策划之五：为什么室内公共场所要全面禁烟？

编者按：11月7日，世卫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缔约方会议第七届会议在印度德里召开。《烟草控制框架公约》2006年1月在中国正式生效以来，至今已有10年。10年来，政府虽舍得投入，公众也大力支持中国控烟，但进步有限，成效甚微。在上百个国家吸烟率下降的时候，中国的吸烟总人口、烟草消费却不降反增，国家层面的控烟条例仍未出台。

“每一例和烟草使用相关的死亡，都是可以避免的悲剧。”我们想为此做点什么。基于事实说《2016中国人的吸烟现状和控烟态度报告》，话题君就“中国控烟难在哪里”推出系列特别策划，此为第五篇。

在前四期的控烟特别策划中，话题君（微信：todaytopic）谈了中国控烟难，难在行业利益的阻碍。今天则主要谈谈控烟中最大的一个争议点：室内公共场所要不要全面禁烟。

室内公共场所是否全面禁烟，是一个可以撕裂朋友圈的问题。当年，北京室内公共场所全面禁烟的规定，就曾引发过不小的争论。一些人认为，公共场所要设个吸烟室，否则烟民烟瘾难忍，可能发生大面积违规，而且烟民吸烟的权利也要保护。大禹治水堵不如疏，政府控烟当遵此理。

这种说法很动听，也很符合国人的生活常识。今年年中，《公共场所控制吸烟条例》征求意见后的修改，也体现了这种呼声：

有媒体报道，最初的征求意见稿中对公共场所控烟的规定是，“在公共场所、工作场所室内全面禁烟，交通工具、机场、码头、候车室全面禁烟”，后来却修改为“下列公共场所可设置吸烟区域，吸烟区域以外的区域禁止吸烟，未划分吸烟区域和非吸烟区域的，全面禁止吸烟。餐厅、酒吧、咖啡厅、茶楼、歌舞厅、棋牌室等娱乐场所，宾馆、酒店等住宿服务场所的室内区域，机场航站楼室内区域可以设吸烟区”。

有人说，允许部分场所室内吸烟区，既保护非烟民健康又保护吸烟者的权利，两全其美。但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并不存在，室内设吸烟区只会让控烟难上加难。

划分吸烟区和非吸烟区，用什么标准，让谁来划，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。据话题君所知，很多餐厅和酒吧里的吸烟区都是经营者自己划的，烟民在非吸烟区吞云吐雾，如果经营者不管，非烟民也没办法制止。即使非烟民投诉，卫生监督人员来了，也面临取证难的问题。

取证难，会造成处罚难，各类场所的经营者也会失去参与控烟的动力。那时，再出台什么样的控烟条例，都只会是摆设。

吸烟区由经营者自己划定，会造成控烟执法困难

世界卫生组织驻中国代表施贺德认为，别国的实践表明，列出例外情况的控烟立法对保护人们免受二手烟的危害帮助不大，且一部有太多例外的法律无法执行。最好的控烟法律是简洁明了的室内完全禁烟。

更重要的是，设置室内吸烟区，也无法让非烟民免受烟草的戕害。先看国内的数据。中国疾病预防中心慢性病中心副主任、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控烟办公室副主任姜垣曾介绍，对上海火车站吸烟室内空气微小颗粒(PM2.5)浓度的测定结果表明，吸烟室内微小颗粒的浓度为室外的300倍，是交通高峰期打浦桥隧道的5倍；吸烟室并不能消除二手烟的侵害，在距离吸烟室时5米处测定，空气中微小颗粒的浓度仍然是室外的18倍。

中国的吸烟室不要说完全封闭，门都是经常开着的

如果有人怀疑这些数据是中国控烟人士的“阴谋”，那么可以看看国外的数据：美国疾病控制中心的研究发现，在美国五大枢纽机场吸烟区之外的其他区域，其二手烟导致的空气污染平均水平，仍比无烟机场高出5倍。瑞士指定吸烟区的场所中无烟区的室内空气污染，比彻底无烟场所高出2.7倍；美国对潜艇官兵的血检尿检结果显示，潜艇里面的吸烟室不能隔绝烟害，这样的实验数据不胜枚举……

这也是为何《烟草控制框架公约》的第8条实施准则会作出如下声明：

“按照世卫组织《公约》第8条的构想，采取有效措施防止接触烟草烟雾，需要在特定空间或环境完全消除吸烟和烟草烟雾，以建立100%的无烟环境。”

“100%无烟环境之外的任何方针，包括通风、空气过滤和指定吸烟区......都一再表明是无效的，有科学和其他方面的确凿证据显示，技术方法不能防止接触烟草烟雾。”

中国作为《公约》缔约国成员之一，已经承诺将实施《公约》中的各项政策。要不要室内公共场所禁烟，对内，事关公民健康；对外，则事关能否履行条约义务。

在室内公共场所设置吸烟区，也不是什么先进潮流。据美国不吸烟者权利基金会统计，截止到2016年10月，至少有613个美国机场完全禁烟（smoke-free），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之中；在欧盟，有17个国家在公交设施上完全禁烟；即使在控烟最为宽松的日本，到2011年，也有70%左右的新干线列车实现了车内完全禁烟。

截至2011年，日本有70%左右的新干线列车都实现了车内完全禁烟，不设吸烟室也不设吸烟车厢。

总之，室内公共场所设吸烟室，不仅会让控烟难上加难，也会侵害非烟民的健康，理应禁止。